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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清澈的黑眼睛看着我，带着一点点困惑。他问：&ldo;你是我的爸爸吗？&rdo;93强势我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小孩子如果会把你放在父母那个位置的话，除了因为你对他很好之外，往往还意味着他已经非常信任你，除了他真正的父母，一般人是无法承担起这样的信任的。但我愿意尽全力试一试。我蹲下来，把牛牛抱了起来，牛牛沉得很，眼睛专心地看着我。我问他：&ldo;为什么想起来这样问呢？&rdo;我怕直接问为什么牛牛会很受伤。牛牛又显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其实熟悉这个小孩的就知道，这是他不好意思的表现。&ldo;奶奶说你是我真正的爸爸，才会把我接过来的，她说没人会养别人家的小孩。&rdo;牛牛大概是听见了大人说话，所以记在心里了，他信赖地看着我：&ldo;你真的是我爸爸吗？&rdo;我沉默了一瞬。否认也许可以扮演一个好心人的角色，也无人可以苛责我什么，因为领养在别人看来，本身就是一件大大的善事。但如果我接下这个责任，以后我就必须扮演起亲生父亲的角色。而一个合格父亲的标准是非常高的。也许他长大之后会问我，他的妈妈去哪了，也许他会介意自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也许他会问我为什么是个同性恋……但我说：&ldo;是的。&rdo;那么多的也许权衡的利弊，只是对我而言。但对牛牛来说，亲生父亲是不一样的。不会有忐忑不安，觉得自己是累赘，是亏欠，长大之后要报恩，他会安心地在地上打滚闹着去游乐园，而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考到一百分而满心的负罪感。至少在他青春期到来之前，他会很幸福的。牛牛的眼神也说明了这一点。&ldo;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啊？&rdo;他满心信任地看着我。&ldo;因为我觉得你更喜欢那个家啊，&rdo;我摸了摸他的头：&ldo;后来发现牛牛在那里过得不好，爸爸就把你接过来了。&rdo;牛牛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他其实长得很可爱，可是剃了个小光头，再加上虎头虎脑的，看起来像个小和尚。我曾在小欣那里见过牛牛妈妈的照片，似乎是个小美女。牛牛低下头，绞起自己的手指来。&ldo;那你开书店是为了做饭给我吃吗？&rdo;我&ldo;嗯&rdo;了一声。牛牛没说话，而是抱住了我的脖子，我知道他不好意思了。他说：&ldo;我会很听话的，你别不要我。&rdo;-把牛牛送回房间的时候，睿睿已经睡着了。我把牛牛轻轻地放到睿睿旁边，盖上被子，牛牛很乖，小心翼翼地缩在被子里，朝我挥了挥手。我摸了摸他的头：&ldo;晚安。&rdo;回来的时候，郑敖已经洗完出来了。外面仍然时不时地传来鞭炮声，我看他脱下浴衣站在衣柜前面穿衣服，有点惊讶：&ldo;你要出去？&rdo;&ldo;守岁。&rdo;郑敖选了件款式很正的西装来穿着，站在镜子前打领带：&ldo;你自己早点睡，明天要去拜年。&rdo;我叫住了他：&ldo;等下我洗完澡和你一起守吧。&rdo;郑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就出去了。这是他心里有话的表现。如果这世上有谁真正对得起叶素素那句&ldo;天生妈命&rdo;的话，应该非郑家的管家莫属。他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所有人过年要穿的新衣服，还不止一套或一种风格，全部挤在衣柜里。我洗完澡，换了件毛衣，出去了。郑敖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前面是燃烧的炭火，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在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外面不知道谁家还在放鞭炮，客厅的窗户很高，模模糊糊，可以看见外面黑黑的天色。我坐了一会儿，吃了一个桔子。然后我问郑敖：&ldo;你要守到什么时候？&rdo;&ldo;一般到零点。&rdo;他语气平静得很：&ldo;然后关财门，睡觉。&rdo;&ldo;你在生什么气？&rdo;我也用同样平静的语气问道。郑敖有点惊讶地看着我。&ldo;我说过了，以后我会试着把问题说出来。&rdo;我问他：&ldo;怎么，现在换你开始隐瞒自己了？&rdo;郑敖笑了起来，朝我勾了勾手，示意我坐过去，好和我说话。我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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