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黄美佳的回忆(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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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美佳出生在一个不普通的家庭,说“不普通”是因为离“普通”还差着一点距离。她的父亲黄树林1966出生于农村,得益于1978年改革开放,小学文化黄树林家庭贫困在15岁那年辍学,先是跟平安市洪城镇瞿河镇上一户姓张的手艺人学起了木匠,后来又去了贵州做汽车配件生意。
七八年的风里来雨里去让磨练了他的胆识,增长社会阅历,加上一点运气,顺着时代的风赚到了点小钱。199o年认识了同乡姑娘杨梅并结婚。两年后,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黄美佳。
但是好景不长,黄树林平时爱打牌,手里又有了点小钱,从此一不可收拾。从最开始的小打小闹展为数额巨大的赌博,输钱后便对妻子杨梅拳打脚踢,不仅输掉了贵州赤水的店铺和为数不多的存款,还倒欠别人不少。
在那个家暴还没被舆论关注、妇女儿童立法保护还亟待完善的9o年代初,家庭暴力在当地人的认知中还属于“家务事”,杨梅受不了丈夫的欺辱,毅然决定离婚,带着只有4岁的黄美佳回到了娘家。一年后,杨梅外出浙江打工。
第二年,杨梅和家里失去了联系。
第三年当地派出所将杨梅登记为失踪人口。
1996年,离婚后的黄树林却开始走运,先是遇到了经营茶楼兼麻将馆的老板柯德平,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还清赌债。然后又认识了柯德平的妹妹柯红,柯红当时正值离异,有一个6岁的女儿。
一年后黄树林和柯红结婚,组建了新的家庭,还生下一个男孩。
黄美佳是跟着外婆长大,她记忆的起源停留在母亲临别前那几个月。平安市的人民公园里,母亲带着她划船。
船是白天鹅的造型,船舱里面涂成了蓝色,被踩得泥瓦瓦?(方言:泥泞的样子)、脏兮兮,记忆朦朦胧胧泛着白雾。
公园在她上初中那年改建成了休闲广场,记忆变得更加模模糊糊
心理学研究表明,久远的记忆会失真,会变形,大脑会进行加工改造,黄美佳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记忆是这样的——
妈妈穿着一件花格子衬衫,肩上扛着硕大的编织袋站在车站门口,笑着摸着5岁的黄美那剪成小男头的脑袋,奶奶站在她的身后。妈妈还说了什么,奶奶又讲了什么她全然不记得,只是好像妈妈模模糊糊对她说了“好好学习”这个词,她唯一能记住的就是这四个字。
打那以后,她就开始了跟着外婆的生活。父亲黄树林那时候还沉溺于麻将桌,渐渐能看到他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再后来就听外婆对她说:“你爸结婚了,和你不是一家人。”她才知道,她只有外婆了。
最开始,黄美佳住在舅舅家,舅舅听说黄美佳的父亲黄树林找了个有背景的二婚“新婆娘?(四川方言:老婆)”,那“新婆娘”的老汉?(四川方言:老爸)是搞工程的,幺爸?(四川方言:爸爸最小的弟弟)是平安市洪城县建委的,二爸当地运管处当官。舅舅以为能从黄树林那里拿到一大笔可观的抚养费,对于靠骑踩三轮车为生的他来说,收养黄美佳无疑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是很快他现失算了,他说黄树林是个六亲不认的“老几”?(四川方言:家伙),每个月只给十块钱生活费,还经常赖账。
不到半年时间,黄美佳重新回到了外婆身边,黄美佳长大的地方在街市花园的一幢的七层居民房的顶楼,建筑面积只有67个平方,那也是黄树林和杨梅的婚房,无论离婚后的黄树林怎样不配为人父,幸亏房子没有输掉,留给了前妻和女儿。
随着黄美佳长大,她察觉到母亲的痕迹正从家里一点点地消失,除了屈指可数的翻得皱巴巴的十来张照片,父母结婚时候所铺的一床鸳鸯戏水床单,洋瓷洗脸盆和一个热水瓶外,再也感受不到母亲的存在。
外婆唐春秀是城市户口,丈夫在正值壮年的时候在车间生了安全事故因公殉职,按照单位抚恤政策,她顶替丈夫进了平安市农机局下属的兴农机公司,黄美佳出生那年,她正好退休。靠着还算凑合的退休金和黄树林每半年给一次的6o元生活费,婆孙俩在这座当年人口仅3o万五线小城市勉强度日。
外婆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对黄美佳的管束甚严,加上黄美佳从小听话,学习成绩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黄美佳小学初中的时候都是捡的身边好心邻居和堂姐表姐不要的衣服穿,她很懂事,从不胡乱花钱。直到上了高中之后她才开始自己置办一些新衣服。高三那年,父亲杨树林良心现每个月多给她3oo元生活费,她舍不得吃,都省下来给外婆,外婆也舍不得用,说是给黄美佳读大学存着。
黄美佳高中选择了文科,那个以理科为重的三流中学里面,黄美佳的成绩能稳进全校前十。通过数十次模拟测试,大家都认为她上重本线没问题,她没钱买复读机和电子词典,英语听力差了些,其他学科都还不错。
但是天不遂人愿,高考前后遇到雨季,那几天总接二连三地下雨。
高考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人生中举足轻重的大事,决定以后的生存立业。
高考那两天,别的同学都一般都有父母的小轿车、电瓶车接送,即便父母没空的也是打出租车来回。
外婆给了黄美佳些零钱,让她考完坐个人力三轮车回家。黄美佳性子倔,说路又不远非要走着去。结果语文考试出来刚好下起了暴雨,为了省下5块钱车费,黄美佳冒雨跑回家,不巧正赶上她的生理期,中午吃饭还好好的,午休时就一直睡不着,耳朵烫,下午的数学考试她开始起了高烧。
这一烧就是两天,在痛经和高烧的轮番折磨下,她挥失常。最后高考成绩揭榜,黄美佳刚过二本线,老师强烈建议她复读一年,但是她经过慎重考虑还是选择了放弃,因为她不忍心看外婆一天天老去,她只有一个朴实的原因,就是尽早毕业尽早找工作来撑起这个家。
16岁的黄美佳鼓起全部的勇气,第一次踏进父亲黄树林的公司办公室。自从父亲再婚后后,黄美佳就很少接触到父亲,除了过年探望奶奶和爷爷,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一面。
时代的风向使然,父亲二婚傍上高枝后便开始了飞黄腾达,接替老丈人做起了工程项目,在2oo3年跟小舅子在内的几人合伙开办了洪城兴荣建筑工程有限责任公司,做起了房地产生意。论资产规模,黄树林的兴荣建筑公司在当地排不上号,但是搭上了房价上涨的高列车,很快就变成了风生水起的黄老板。
黄美佳先是从平安市坐客车到达洪城县客运站,转公交车才来到兴荣建筑公司。楼下的保安大叔从未见过黄美佳,当听她说约了黄总见面的时候,觉得一个年轻女子来找老板这事有点耐人寻味。
父亲现在的办公室比在街市花园的家还要大,黄美佳手足无措,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父亲凝重地看着她,脸上表情复杂,仿佛她是一道难解的数学题。黄美佳表达了不复读的想法,父亲没有任何表态。
然后她说第一志愿填报一所离家很近三本院校,因为她的分数还不足以被较好本科第二批次院校录取。但三本院校一年的学费通常都要上万元,所以她想征求父亲的意见。父亲黄树林还是什么都没说,依旧表情复杂地凝视着她,半晌,他点了点头:
“你去吧,上大学所有的费用我来负责。”
手机“嗡嗡嗡”震动起来,打断了黄美佳的回忆。她用手背拭干眼旁的眼泪,看到了联系人“讨厌的小博佳金”的来电,她没法挂着满脸泪痕跑出去接电话,也不想和满嘴谎言的人说任何话,毫不迟疑地按下了挂机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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