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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清嵐知道退婚一事在薛老太君那裡必然要引起風浪,卻沒想到薛老太君看起來比自己預計中的還要迂腐。
「老太君,是我讓嬤嬤去退的婚,而不是我被退。」薛清嵐深吸一口氣,解釋道,「沈恕他行為不檢點,所以我退了他。」
「退與被退有什麼區別?」薛老太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語氣刻薄,「我不管你是為什麼退婚,別人也不會管是為什麼,但卻會記得你退過婚。就這一個污點,足以抹黑敬王府的聲譽。」
沒想到自己退婚竟然被薛老太君視作「污點」,薛清嵐心中泛涼,黛眉微挑看了過去:「所以呢?就算他沈恕與別的女子有染,我也活該在深閨中忍著,再不清不楚地嫁過去?」
薛老太君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基本上算是默認,她質問道:
「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態,京城裡別人能忍怎麼你就不能,就你比別人高貴?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大問題你便退婚,這麼肆意妄為,日後誰還敢娶你?」
「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薛清嵐目光漸漸泛寒,她嗤笑道,「倘若他沈恕狎妓呢?這婚我該不該退?」
「放肆!」薛老太君橫眉冷豎,陰沉地盯著薛清嵐的眼睛,「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了,身為一個郡主,你在說什麼混帳話!你給我跪下!」
薛清嵐紋絲不動,只垂下眼眸掩蓋心中諷刺,面上從容不迫地說道:「是他不義在前,我退婚沒有錯。」
見薛清嵐不知悔改的樣子,薛老太君心頭火起,面色越發冷硬:
「沒有錯?你可知世人對女子本就苛刻,更何況你還是敬王府的郡主,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的一舉一動。就算退婚錯在沈恕又能如何,傳出去別人也不會憐惜你分毫,只會說你刁蠻跋扈,說我敬王府教女無方!」
「那是沈恕德行有虧管不住自己,和我有什麼關係?老太君不去責怪沈恕,反而字字句句貶斥於我,讓我實在不能理解。」對於老太君口口聲聲的指責,薛清嵐難以理解,敬王府的聲譽固然重要,難道她的一生就不重要了嗎?
「還敢頂嘴!這婚已經退了,沒有人會在意沈恕到底有沒有錯,但是你身為女子卻不懂隱忍,甚至鬧到了退婚的地步,這就是你最大的錯。平白讓別人戳我們敬王府的脊樑!」薛老太君向後坐了坐,不緊不慢地開口再問:
「薛清嵐,你可知錯?」
薛清嵐纖細的五指緊緊攥住。她算是明白了,在薛老太君眼裡這場退婚無關誰的對錯,但她退婚可能會影響到敬王府的聲譽,那千錯萬錯就都成了她的錯。
怕是以薛老太君的意思,哪怕明知道沈恕為人不堪,也會閉著眼讓她嫁過去。因為這樣做的話,她薛清嵐只是悽慘一生悲涼死去而已,但敬王府卻保全了名聲吶!
坐在一旁的薛秀憋了這麼久,終於忍不住用手帕掩唇,嬌笑一聲,故作擔憂地嘆息道:「長姐,你還是快些認錯吧,若是氣到老太君才真的是罪該萬死呢。」
蔣側妃嘆息一聲,面帶憐惜地看著薛清嵐勸慰,實際在暗暗拱火:「倘若是秀兒犯下這等大錯,怕是早就被家法教訓了。如今老太君只是讓郡主認個錯而已,郡主也別犟了,以免受皮肉之苦啊。」
冷睇了這母女二人一眼,薛清嵐語調冷靜又擲地有聲:「退婚我沒有錯,是沈恕有錯。既然不是我的錯,那我不會認。」
若真說有錯,那便是錯在瞎眼看上了沈恕還要嫁給他,但這是當初原身做下的事,薛清嵐自然也不會上趕著承認。
「好!好!嘴硬得很那,還敢說沈恕有錯。」這般淡然的態度徹底激怒了薛老太君,她眉頭緊皺,揚聲道:「孫嬤嬤,上家法!給我打到她認錯為止!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嘴硬還是骨頭更硬!」
孫嬤嬤應了個是,抽出了一條蛇皮軟鞭,大步走到薛清嵐跟前面無表情地說道:「郡主,得罪了。」
薛清嵐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
她離開錦玉樓的時候特地留下了兩個婆子,就是為了給沈恕送一份「大禮」,也為了回府後能順利脫身。按照時間來看,應該差不多起作用了。
見薛清嵐不僅不受家法甚至還敢躲,薛老太君怒火更盛,她擰著眉呵斥道:「孫嬤嬤還打不得你是不是?倘若你不願受鞭,那便由老身親自來!」
說著,薛老太君手中拐杖磕的梆梆響。那拐杖極重,若是被實實在在打上一下,怕是要臥床好幾天。
看來今日薛老太君非要教訓自己一頓不可了。薛清嵐在心底輕嘆一口氣,兩權相害取其輕,比起拐杖,還是鞭子吧。只是她留的後手怎麼還沒起作用,不然就不必在這裡虛與委蛇了。
見薛清嵐停住腳步,孫嬤嬤又得了薛老太君眼色,高高舉起手裡的蛇鞭就要朝薛清嵐抽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門外忽然傳來了響動。
有婢女在門帘外急聲通傳道:「老太君,王爺身邊的幕僚求見,說有要事稟告。」
這一聲一出,孫嬤嬤的動作一滯,鞭子抽歪,薛清嵐明白自己的「後手」來了,立刻靈活地後退一步側身躲過。
薛老太君見狀氣到語塞,但是此刻卻不好和薛清嵐計較,只慢聲吩咐讓敬王爺派來的幕僚進來。
幕僚垂著眼入內請安,還沒等幕僚起身說明來意,薛老太君便先發開口:「王爺派你過來,可是為了郡主退婚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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