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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梓瑕微蹙眉，找不出其中的漏洞，便又问：&1dquo;那么在荐福寺法会的前一日，你在干什么呢？”
&1dquo;荐福寺虽然有钱，但也是在一个月前才凑齐了各种蜡送过来。你们可知道，要做那么大一对巨烛，需要多大的精力？尤其是完工前几天，我女儿&he11ip;&he11ip;因故被我赶出了家门，一直帮我打下手的伙计张延也病倒了，我一个人搭着架子做蜡烛，通宵赶工，就没有离开过——你问问左邻右舍，一整夜我都在弄东西，可曾离开过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锅里的金漆已经熬好，便用刷子蘸着，慢慢顺着喜烛上浮凸的龙凤和祥云图案上色，再也不看他们了。
黄梓瑕又问：&1dquo;关于魏喜敏的死，您老觉得&he11ip;&he11ip;”
&1dquo;好啊，我巴不得他死啊！”他毫不掩饰地说道，&1dquo;狗仗人势的阉人，早死早好！可惜那天降霹雳毁了老头儿一世英名，害得我那只蜡烛炸喽！”
&1dquo;你看这老头儿&he11ip;&he11ip;有嫌疑不？”
周子秦看着闷声不语往前走的黄梓瑕，小心翼翼地问。
黄梓瑕皱起眉头，边走边说：&1dquo;不知道，还要问问再说。”
到吕家所在的丰邑坊，正是申时刚过。一群妇人正在水井口的树荫下一边捣衣一边说着家长里短。
黄梓瑕过去向众人行礼，一边询问：&1dquo;请问各位姐姐，吕至元吕老丈家里怎么走？”
几个妇人抬手一指旁边一个墙头爬满藤蔓的院落：&1dquo;喏，那里就是吕家了，不过吕老头儿白天都在西市店里，现在他家里没人。”
&1dquo;那&he11ip;&he11ip;晚上他回家吗？”
&1dquo;晚上当然回家了，哎哟，我们和他做了邻居的，有时候也真是厌烦他。尤其是这一个月来啊，这老头儿天天没日没夜弄那个蜡烛，那些铜模子、铁钎子的，天天晚上吵得人睡不着。”
另一个妇人接口道：&1dquo;可不是么，荐福寺法会前一天，你还记得不？半夜把隔壁刘屠夫吵醒了，隔墙骂了他半宿，吕老头儿硬是不吭声，叮叮当当继续弄他的蜡烛，刘屠夫说恨不得拿把斧头把他家门给劈了！”
黄梓瑕又问：&1dquo;那他女儿滴翠现在&he11ip;&he11ip;”
&1dquo;滴翠啊？不知道&he11ip;&he11ip;”那妇人脸上变色，同情地说，&1dquo;唉，这么好一个姑娘，水灵灵的，我们坊内喜欢她的小伙儿不少呢，可谁知就这么给毁了。”
&1dquo;可不是嘛，依我说，那雷要劈，也该劈死那个叫孙癞子的，怎么劈到人家公主府的宦官了？”
&1dquo;别是雷打偏了吧？”
&1dquo;说不定是那个孙癞子压根儿就不敢出门呢？”
&1dquo;哎，你们还记得上个月的事情不？滴翠藏着蜡扦儿要去和孙癞子拼命的事情。”
&1dquo;谁不记得啊！那吕老头儿真是狼心狗肺！收了人家的银子，立马把蜡扦儿夺下，一巴掌把滴翠就给扇到地上去了！你说也奇怪，听说那个孙癞子病了好多年没钱医，哪来这么多钱给老头儿？”
&1dquo;滴翠命苦啊！生下来就没娘，临了还遇上这一点事情&he11ip;&he11ip;”有容易动情的大娘撩起围裙开始擦自己的眼泪了，&1dquo;早点去地下见她娘，也是好事，别在这世上受罪了。”
看来，公主府的措施做得很好，民众们根本就不知道，滴翠的惨剧当中，还有个魏喜敏横插一脚。
黄梓瑕与周子秦离开了丰邑坊，周子秦见她神思恍惚，踩在地上跟踩棉花似的不得力，他有点担心，抬手扶了扶她的肩膀，问：&1dquo;崇古，你怎么了？”
&1dquo;将心比心&he11ip;&he11ip;我觉得&he11ip;&he11ip;好可怕。”黄梓瑕喃喃说着，不由自主地蹲下去，觉得自己胸口涌上阵阵恶心。
她蹲着，手扶在旁边树上，只能用力地呼吸着，将自己心口的那团抑郁给一点点压下去。
周子秦不明白杨崇古身为宦官，对一个少女的悲剧有什么好将心比心的，蹲在她旁边疑惑地看了半天，见她苍白的脸色渐渐褪去，才小心地问：&1dquo;你没事吧？”
&1dquo;&he11ip;&he11ip;没事，我想我可能是太累了。”她靠在树干上，勉强解释道，&1dquo;公主交代的这个案件，好像不简单。”
&1dquo;就是啊，最好的解释就是巧合，可公主偏偏一定要我们去寻找凶手。”周子秦说着，又关切地问，&1dquo;我送你回夔王府去？”
&1dquo;不&he11ip;&he11ip;我想先去张行英那里，看一看&he11ip;&he11ip;阿荻。”
&1dquo;好啊，不过&he11ip;&he11ip;”周子秦小心翼翼地问，&1dquo;你肚子饿了？别去找阿荻了，我给你去买点吧，你要吃什么？”
黄梓瑕无奈地瞧了他一眼：&1dquo;我想，阿荻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滴翠。”
周子秦跳了起来，嘴巴张得老大，但眼睛张得几乎比嘴巴还大：&1dquo;什么？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1dquo;滴翠离家寻死的时间，与张二哥在山道上救下阿荻的时间差不多；阿荻不肯见人，每天躲在张家院子中，而且还在半夜偷偷哭泣&he11ip;&he11ip;”黄梓瑕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1dquo;十分明显，不是吗？”
周子秦继续瞠目结舌，许久，才用力摇头：&1dquo;我不信！阿荻&he11ip;&he11ip;和张二哥这么好，怎么可能遇到这么惨的事情！”
黄梓瑕用力地呼吸着，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脚下。
树荫下的泥土上，几只蚂蚁正在匆匆忙忙地寻找着方向，围绕着她的足尖爬来爬去。
她堵住了蚂蚁归家的路。
黄梓瑕慢慢地将自己的脚移开，看到欣喜地涌出蚁穴的蚂蚁们，也看到兴奋地回家的蚂蚁，也有被自己在不觉察时踩死的蚂蚁，无声无息间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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