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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算是恋爱的话，这个恋爱也是无声无息的。

  二人依然那样平平淡淡的，若说多了什么，张劭溥回家的时间总会比平日早上那么一个钟点，他的包里隔三差五的有从郴州街上买来的杂志。

  这是时下难得一见的外文杂志，都是几个月前的旧刊，开书店的人在美国有亲戚，所以偶尔去美国带几本书。

  &1dquo;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沈令迩坐在书房的凳子上，举着书对那个坐在小沙上的男人说。

  张劭溥走过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把书接过，看了两眼说：&1dquo;capita1i□□，资本主义，你不认识是正常。”

  &1dquo;那什么是资本主义？”

  &1dquo;如果从笼统角度来说，就是私有制了。”张劭溥把杂志递回去，轻声说。

  沈令迩点点头，又问：&1dquo;那咱们算资本主义吗？”

  张劭溥愣了一下，然后轻轻摇头说：&1dquo;国之不国，哪里有什么主义可言，资本主义在英美日趋成熟，他们来到咱们这掠夺资源，这就是资本主义。”

  沈令迩张了张嘴，垂下眼睛说：&1dquo;那资本主义国家也是这样掠夺和贫穷并存吗？”

  张劭溥笑了笑，眼睛看向窗外：&1dquo;光绪三十四年，我在北平的军校学习，那时候庚款奖学金刚刚盛行，留给我一个名额，送我去美国待了三年。那时候我头一回知道，他们的国家并不像咱们一样，到处打仗，天天会死人。”他把视线转到沈令迩的身上，轻声说，&1dquo;黄花岗起义之后，又是辛亥革命，我连夜回国，看见的依然是一片焦土，我一直在想，咱们的国家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呢？”

  沈令迩握住手中的钢，不知道该说什么。

  &1dquo;我们要展，需要钱，需要工厂，我想要轮船厂，棉纺厂，哪怕是军工厂，可是他们为了展，只会给我鸦片厂。”张劭溥轻轻一叹，&1dquo;国家破碎，四分五裂，能活着都不是容易事，谁会想着建设呢？上海，马上也要建造鸦片厂了，我们没有钱竞拍这块土地，多可笑，中国人需要掏钱买自己的地方。”

  沈令迩乌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她低下头咬着嘴唇轻声问：&1dquo;那块地，就是你刚说的上海那块地，要多少钱？”

  张劭溥侧过脸看她：&1dquo;八百万。”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又垂下头说：&1dquo;我有三百万。”

  张劭溥却是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了：&1dquo;什么？”

  沈令迩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缓缓说：&1dquo;我父亲在早几年生意最好的时候，专门给我留了三百万，存在北平的钱庄里，那家钱庄在长沙有分号，随时都能取出来。”她微微笑起来，&1dquo;把那块地买回来吧！不管做什么，都不要做鸦片！”

  举目四望，都是中国的土地。

  人都微若草芥，钱算什么？

  张劭溥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那个展颜一笑的女人，她瞳仁里满满的都是自豪。她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还在絮絮地说着，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舍不得买裕兴衣庄的衣服，舍不得为自己添饰，难得几件饰还是他送的，试问北平哪个太太小姐不比她过得奢侈，原来她手里还有这样一巨资。

  他只看见，那个娇小的小女子，双手托着下颌，眉眼弯弯地，美得惊为天人。

  他走过去，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紧紧地，好像用尽全身力气。

  沈令迩蓦地停住了嘴，有些不知所措。

  &1dquo;谢谢你。”张劭溥轻声在她耳边说，&1dquo;谢谢你。”

  沈令迩抿着嘴唇，声音也是软软的：&1dquo;我现在可是穷光蛋了。”

  张劭溥站起身，看着她，依然把她搂在怀里，他的声音平静温和：&1dquo;定不负你。”

  *

  天气已经很热了，沈令迩懒懒地坐在沙上读书，张劭溥见她看得入迷，举着书离眼睛很近，索性伸出手，把她的书拉的远些：&1dquo;仔细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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