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修路(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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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云军城的西门外就是白河码头。从通州连接密云的北运河的尽头就在这里。
隆庆以后,土默特俺答汗败亡,蕲辽总督府搬迁到辽阳,密云军城的繁盛时期就过去了,它由一个驻军15万的总督府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卫府,城西的运河码头也从千帆竞的庞大军港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民用码头。
就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因为家族破败成了一个贫穷的老妪,虽然看起来衣衫破烂、生活困顿,但是一些奢华的习惯还是依然保留着。
走出密云军城高大的西二门,穿过瓮城,直出宽大悠长的西门,外面是平坦宽阔北运河码头,码头全部用两米长半米宽的石条铺成,沿着石条台阶走下去,是宽阔的石铺栈道,北来的货物就堆积在栈道上。
再向北绕过瓮城,码头在这里回缩,沿着码头边缘向北伸出长长的木头栈桥,栈桥里边儿是五里方圆的堆场,站在瓮城的北门正好可以看见堆场、运河以及运河西岸新修的官道。
堆场正中靠近城墙的地方新盖了五间青砖瓦房,瓦房后面是一个高台,高台上垫着砂石,沙石上铺着四道木轨,木轨沿着运河的河道蜿蜒的向北而去。
木轨外边是沙土夯实的官道,两条路并行着沿着白河的河道一直通到十里铺村,这里是白和潮河交汇的地方,运河在这里水量大增,河道也宽了不少,木轨路和官道从这里继续往前走,一直通到顺义的牛栏山。
牛栏山刚好挡在潮白河的前面,潮白河不得不向西流去,新修的官道也在这里拐了个弯,沿着潮白河上的桥梁,直奔顺义县城而去。
和人们想象中的桥不同,潮白河上的桥梁,既不是石拱桥,也不是木桥,更不是绳索桥,而是石头和沙混合而成的桥。
潮白河西岸的土坝上常常聚集着许多女人和孩子,她们搬块儿石头坐在河的堤岸上,一边拉着鞋底,一边对河岸指指点点,大有“指点江山”的味道。小孩子玩耍一会儿,就会看着河中的工地呆呆地愣。
河道靠东的地方围着一道土坝,将旱季不大的河水逼到运河的西岸,土坝下边是正在架桥的工地,那里有一排深坑,深坑中已经升起了灰色石头形成的桥墩,正在建设的是已经接近西岸的两个桥墩,桥墩下边用木板围着,里边是铁条编成的笼子,正有许多小工抬着盛满湿漉漉泥沙的框子到木板边,把泥沙倒进去。
人们奇怪的是,过了两天,这些灰不拉几的泥沙就变成了坚硬的灰色的桥墩,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看的戏法吗?
沿着桥梁工地往西走,一直到顺义县城,这条新砌的官道已经修得很气派,能并排儿经过两辆马车,南边是沙石垫着的高出尺五的台阶,台阶上又是四条包着铁皮的木轨,铁轨一直通到顺义县城,又从县城的南门一直通到京城的官道上。
沿着这些已经铺好的官道,从顺义县城南门出,向南走一袋烟功夫,那里还有正在修路的工地。
这里是小孤山,山体并不大,官道沿着小孤山东边的山脚穿越而过,紧挨着官道还有一条河,名叫月牙河。
此时葱茏的小孤山好像被什么东西劈了一刀,西边小半的山峰被平展展的推到了月牙河里,而此时的月牙河则变成了月线河,它的河道向东淹没了一半。
就在河道正中竖起了一道用石头垒成的高墙,墙边是一排木头制成的起重架,架上挂着一套套滑轮组,下面吊了一个用铁条编成的吊篮,这里边装满了大石头,正不断的上上下下。
河滩地上有拉吊索的人,有装石头的人,有运石头的人,密密麻麻,忙忙碌碌。吆喝声、车队的哨子声、墙上打夯的号子声组成了一激昂的劳动交响曲。
刘景仁正站在河道西边的石墙上,用单眼盯着一个临时制成的水平仪,查看路基建造的高度。
一个用木头制成的三脚架,上面架着一个走马灯似的东西,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刘景仁艰难的透过涂着胶液的白砂纸,查看里边蓝色液体的平面,一面扭头看着刘来顺展开的设计图。
“刘指挥使,你能看清对面儿“马灯”上的那道红线吗?”一个脑袋凑到他的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还真能看得清!”
“你从哪里捣鼓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到这句不知问了多少次的话,刘景仁不用看,就会想到指挥签使任豪杰那探询的小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惊奇的光芒。
“按照这个进度,今年年内这条路就能用上。”这个粗豪的嗓音是副指挥使贾东征。
刘景仁蹲下身子,望着河道里、半山上忙忙碌碌的人群,问道:“河道整修工程安排的是潮河所,怎么这几天人好像多了。”
“听说顺义城里许多的成年人也都到工地上来了。”贾东征说。
“怎么还有人义务劳动?”刘景仁有些纳闷。
“义务?工地上供应两顿饭,午时再供应一个三合面馒头和杂烩菜。这比过年都吃的好,还能是义务?”副指挥使贾东正说。
“三、五月份夏粮还没有下来,正是一年最缺吃的时候,你这里一天供应三顿饭。多少人白干也愿意呀。力气是身上带着的,去了还会再来,饭食搭在你这里就省了家里的嚼谷,这就是落头。”指挥签事任豪杰解释说。
“是吗?那太好了。再垒两天,挡住月亮河水的堤坝高度就够了。”刘景仁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对刘来顺说:“继续检查,把设计图上的数据再核查一遍。”
然后扫了副指挥使贾东征一眼,说到:“走吧。”三个人顺着堤墙后面的斜坡走下河道,刘景仁望望远处架在月亮河上的那座桥,回身吩咐任豪杰:记得下午到桥上检查一下,强调一下安全。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穿过河道,走到工地边的一个帐篷里。
“这月亮河的水真麻烦,冬春季节一滴水也没有,春天的播种、生长它一点儿力也不出力。秋季倒好,雨水连绵,河水反而能淹到小孤山的半山腰去,这真是一条害河。”副指挥使贾东正边走边唠叨。
“张巡抚秋季要到咱们密云来,只能坐北运河的浅漕船。近几年插汗部进犯古北口,就是这条月亮河挡了咱们进剿的路。常常是咱们的边军过了月亮河赶到古北口,人家插汗部和喀尔喀部的蒙古鞑子早跑了。秋冬季又是蒙古人进犯最频繁的时候。”指挥签使任豪杰说。
月亮河西岸围绕工地建了一溜儿帐篷,都是顺义城里眼光活道的生意人搭建的。刘景仁钻进一个帐篷,选了一个干净点的桌子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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