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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灯影被风吹晃，半明半暗的流光抚过皇后一双涵烟眉，收尖的眉心微蹙，温婉眼形透出晦暗不明的幽深之意：“你真当他没福气？他若没福气，便不会死母亲。”

  太上皇的一碗汤，可不是人人都能享用。殊不知，被他看进眼里的，才能得他这副费心“赏赐”。

  皇后忽然没了兴致去梨园看编的西域舞，她挥挥手，命人调转方向回殿。

  “替我去赵妃灵前上炷香，再让御膳房做些夜宵补品送给那两个孩子，夜里凉，让他们身边伺候的宫人好好照看，不得有失。”

  女官惊讶皇后这番体贴周到，生怕领悟错意思办错事，战战兢兢试探：“娘娘的意思是，好生照看两位殿下？”

  皇后语气冷淡：“怎么，我不能关心自己的庶子庶女吗？”

  女官大骇，连忙埋低脑袋领命，又道：“三公主和六殿下能得娘娘关切，日后定会像待赵妃那般一片乌鸟之情待娘娘。”

  皇后眼神扫过去。

  女官瞬时腿更软了：“不，婢子说错了，娘娘自己的孩子皆是至孝之人，殿下们待娘娘的孝心，岂是三公主和六殿下能比的？”

  和煦的夜风吹过皇后无情的眉眼，她轻声道：“日后我若死了，绝不要谁为我守灵，他们最好别在我灵前哭，我最讨厌怯懦落泪的人。”

  女官噤声。

  黑沉沉的夜覆在朝阳殿外肆意生长的芽，天上几颗放哨的星星，月亮躲进云里偷懒。

  厚重的檀香掩住大蒜的气味，班哥将蒜抹在眼皮上，一瞬息的功夫，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可悲又可笑地将蒜快藏起来。

  他的母亲死了，可他哭不出来。但他必须有眼泪。

  没有眼泪的悲伤，很难让人相信。

  他不能让小善觉得他是个连母亲死了都不伤心的怪物。谁都可以将他当怪物，可是小善不能。

  他喜欢她，比任何人都更喜欢她。

  这份喜欢对于他而言，弥足珍贵，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喜欢她，那他一定是变成了神志不清的怪物。

  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便知道，他也许真的能够像郁婆说的那样，体味世间的七情六欲。

  这滋味酸甜苦辣皆有，但他很喜欢。

  不必假装关心，不必掩藏厌恶。

  做人不再无，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情愫原来这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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