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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承芝放下他的手腕,冷笑道:“没盯着你几个月,你倒自己好了。”
周檀彻底没话说,赫连允霍然起身,问道:“旧毒全消了?”
这场面实在是颠覆医家经验,6承芝把他手腕都险些掐红,翻来覆去不放手:“到底吃了什么,喝过什么?”
“酒……”周檀想起一桩事情了:“是没再喝过。”
6承芝嗤笑一声:“忽悠鬼呢,你这人酒坛子里吊着命呢。”
一阵沉默,三个人之间灌进来一股风,她看着赫连允忽然抬起的头,狠狠盯上周檀:“当真?”
“是。”周檀耷拉下去脑袋,心里还有点委屈。
“稀奇啊……”医女放开他的手腕,转着自己腕子上的菩提子:“总算是学会,少找我麻烦。”
6小姐虽然称得上昌州6的「掌上明珠」,跟块板砖没区别,哪里有用哪里搬。
满门将军磕碰断腿十分平常,她房门前时常能凑一桌牌。周檀没少找她麻烦,能在宫里那没个弯路的地方平地摔,还隐瞒不报,十分可恨。
周檀一手擒住赫连允的左手,端碗似的往前递:“不必管我,不如看看这位?”
从6承芝抵达那日起,头风被两人翻看议论过无数次,非寒非热,确是「胎里毒」,南芷草性凉温和,安抚有用,解毒,依然要刨根问底,找到那位据说诞下胎儿没多久就撒手人寰的生母。
大萨满早几日被周檀捉住过,闻言跳脚:“真不知晓,我见他时,已经在中帐长到三四岁去。”
时局动荡,流民南来北往,夭折的胎儿甚至会被视作口粮,这关口,从何谈起连记忆都不剩的生父与生母。
赫连允将这当作前尘旧事盖棺不提,但毒根若在母体,势必要去这繁杂的旧事里,再捞几把。
“据说,只是据说啊……”大萨满抛下过另一线索,不清不楚:“那两位最先见到他,是在东舟府。”
赫连允对东舟府并非一无所知,但所知所解,不是来自斥候通报,便是关于风土杂事纸上人情。他自觉东舟与自己没什么瓜葛,从没想起这一重。
东舟,南芷,二十余年。
6承芝砰然打碎一盏茶:“当年东舟驻军城中作战,对敌的是谁?”
那是一糊涂账,大大小小的部落在南北界上撕咬,阴奉阳违的州府也暗中推波助澜,乱局人命贱,死于谁手都未可知。
踩着对面的尸体越过围墙,甚至会觉,那脚下的尸,是父兄、是亲友、是在乱局中被嚼碎的旧识。
但糊涂账里,最糊涂的,无外乎东舟一役。对玉京而言,东舟军大破敌,是威望,是荣耀,东舟府自此再难翻出波澜。
但知情的人总会提及,退下的兵卒也惊魂未定,传言屡禁不绝,只说当年东舟府中,藏着的尽是,鬼兵。
箭羽从城墙上密不透风地飞来,却不曾看到,拉弓放箭的人,他们无影无形无色亦无味,却知夺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