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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quo;旅店门口贴了将军府的告示,”苏珊唉声叹气,&1dquo;帕夏因为刺杀俄国人被判处死刑,定于今天上午在东城执行枪决。”
&1dquo;噢,”余伯宠微喟着,&1dquo;这是俄国人向雅布政府施压的要条件,应该不出意外。”
&1dquo;刚才我提议考古队出面斡旋,却遭到了一致否决。”苏珊愤愤地说,&1dquo;刻薄的威瑟袖手旁观倒也罢了,连向来慈善的布莱恩博士也不肯仗义相助,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1dquo;难怪博士置之不顾,实际上是力不从心。”余伯宠好言安抚,&1dquo;俄国人在雅布地区的影响非同小可,经过昨日的较量,他们侵吞楼兰文物的意图已然耳目昭彰,随时都会有寻衅滋事的举动。联合考古队的处境本来已是如履薄冰,倘若再节外生枝,授人以柄,结果就更加难以预料了。”
&1dquo;不管怎么说,帕夏因我而遇难,如果坐视不救,我的良心将会遭到强烈的谴责。”
&1dquo;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he11ip;&he11ip;”
&1dquo;既然理解,就请你一定帮忙。”苏珊迫不及待地央求。
&1dquo;不是不愿帮忙,只是谈何容易呢,”余伯宠无奈地叹道,&1dquo;难道你希望我陪着你一起劫持法场吗?”
&1dquo;何至于此,”苏珊说,&1dquo;中方席代表伦先生不是一位身份显赫的大人物么?看起来你和他的私交十分密切。假如请他代为求情,帕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鹬蚌争衡,一触即的形势下,伦先生怎么可能因小失大呢。余伯宠暗自苦笑,但见苏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又不忍断然拒绝,犹豫了片刻,从衣袋里掏出怀表说:&1dquo;你知道行刑的具体时间吗?”
&1dquo;好像告示上写的是十点钟。”
&1dquo;啊呀,已经太迟了。”余伯宠失声道,怀表上显示的时间是九点三刻。即便可以顺利地说服伦庭玉,裴敬轩也能够不驳情面,但从宝日娜的豪邸前往将军府,然后赶赴东城刑场救人,其间尚需一番周折,无论如何十五分钟是来不及的。
&1dquo;那&he11ip;&he11ip;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苏珊忧心如捣。
&1dquo;没办法,只有替帕夏祈祷的份了。”
苏珊愁眉紧锁,悲不自禁,果然闭上双眼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余伯宠的感受也相当沮丧,正想开口劝慰,却听得客房楼前沸反盈天。寻声望去,不少人聚集一团,七嘴八舌,众口喧腾,木拉提夹在其中指手画脚,似乎在竭力维持秩序。
&1dquo;莫非旅店内又生了什么变故?”余伯宠和苏珊相顾诧异,不约而同地趋步上前。
看见两人走近,木拉提挤出重围,不等对方询问,便面带惶恐地说:&1dquo;余老爷听说了吗,城里刚刚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1dquo;什么事?”
&1dquo;押解帕夏的囚车从衙门出来不久,街口拐角处突然冲出一匹快马,马上是一名黑衣蒙面人,右手持枪,左手挥斧,凶神恶煞般扑向准备行刑的队伍。官兵们尚未缓过神来,那人已经劈开囚笼,将帕夏拉上马背,一阵风似的逃走了。”
&1dquo;简直不可思议,”余伯宠摇咂舌,&1dquo;木拉提,你不是听信了谣传吧。”
&1dquo;绝对不是,”木拉提口气坚决,&1dquo;我店里的伙计刚从东城回来,一切都是亲眼所见。”
&1dquo;可是,”余伯宠依然将信将疑,&1dquo;一个人单枪匹马,居然能够从成群结队的官兵中救出死囚,也有点太稀奇了吧。”
&1dquo;嗨,雅布城最近的稀奇事儿还少吗。据说这位不之客的行动迅捷,枪法如神,须臾间击伤了六七名士兵,而自己和帕夏竟然毫未伤。”
《楼兰地图》(十三)(2)
&1dquo;你能判断出来者的身份吗?”
&1dquo;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木拉提说,&1dquo;帕夏交游广泛,天山南北多有相好,谁会知道是什么人呢。”
&1dquo;事起仓促,应该不会是从外地赶来的。而且此人绝非第一次在雅布出现,否则也没有必要遮掩面目。”余伯宠百思不解,低头沉吟着。旁边的苏珊却无意深究,只顾惊喜万状地欢呼庆幸。&1dquo;感谢上帝,我的祷告真的应验了。”
振奋的情绪感染了余伯宠,随即也不再煞费苦心。凝神定志,周遭的动静便清晰入耳。院内的交易照常进行,熙攘纷杂的场面依然如故,其中一阵厉声呵骂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裴敬轩入主雅布之后,明罚敕法,纲纪四方,寻常百姓慑于威严,无不循规蹈矩,安守本分,连一般的诉讼纠纷也极少生,遑论光天化日下劫夺囚犯。难怪余伯宠和木拉提对突事件莫名所以,事实上包括帕夏本人也始料未及。
当她被蒙面人拽上马背,整个人尚未从绝望悲凉的意境中挣脱。由于横卧鞍桥,面孔朝下,也看不清楚附近的情形变化,耳畔枪声如麻,充斥着惊恐的叫嚷和狂躁的斥骂。而蒙面人得手以后,立即磕蹬催马,风驰电掣般地冲出重围。
蒙面人的马力强劲,官兵的呼喊渐不可闻,但他毫无松懈喘息的迹象,继续穿街过巷,扬鞭疾驰,跨越了大半个雅布城,最后进入一座空荡僻静的院落。
院子不大,除了三间房舍,还有几株枝叶萧索的桑树。蒙面人先行下马,关门插闩,才返回头搀扶鞍后近乎昏厥的女人。经过剧烈的颠簸,帕夏的肺腑间犹如翻江倒海般难过,俯身呕吐了几口,神志越加昏沉。再度抬头,迷离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景象,一切恍然若梦,唯一明白的事实是,自己已经远离了死亡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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