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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老六有點不大好意思，說：&1dquo;有時候覺得跟做夢的呢，現在不興那一套了，說沒&znj;有就沒&znj;有了，往細里想，你說咱爺倆那兩年&znj;受的那個罪，算啥啊？”

章望生笑笑：&1dquo;六叔，都過去了。”

馬老六猶疑著湊近了問：&1dquo;望生，你跟六叔說句心裡話&znj;，當&znj;真不記恨？我跟你說，李大成這一陣神經病一樣，老說你要報復他，嚇得不輕，說你在城裡當&znj;了大幹部，要整倒他跟捏死個螞蟻一樣。”

章望生說：&1dquo;我沒&znj;那個閒空，我也不是什麼大幹部。”他還要去看望鳳芝，鳳芝病了，病得很重，他要把&znj;她帶到省城治病。

這些年&znj;，雪蓮求他辦過一次事，她家裡的地叫人給多占了，她那個男人，是個無用的男人，她扯破嗓子跟人吵跟人爭也無濟於事，她只能來找章望生，因為章望生出息了，她是曉得的。她再見他，非常侷促，她已經叫日&znj;子給磨老了，風裡來雨里去，臉皮糙了垮了，屁股往下垂去，他不一樣，他看著還是很年&znj;輕，很秀挺，人又沉穩，保管叫大姑娘小媳婦見了心裡亂跳，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誰也不會去提，她甚至羞於啟齒，生怕他瞧不起自己。可地叫人占了去，臉皮有地要緊？臉皮連棵白菜也不頂，她來找他，期期艾艾說了一通，都不太連貫，章望生說雪蓮姐我曉得了，你別&znj;急，我去給你看看。她不是旁人，是雪蓮姐，她叫日&znj;子給纏得又老又疲憊，跟嫂子，跟其他村婦徹徹底底一樣了，可她還是他的雪蓮姐，章望生想辦法給她解決了那件事。

電話&znj;打進辦公室時，章望生不在，他一回來，同事跟他說有人找，姓黎。他迫不及待回撥了那個號碼，黎鈞鴻告訴她，南北來了電話&znj;，一切都好，學習生活都好。黎鈞鴻特&znj;意叫的&1dquo;南北”，那是照顧他的感情。

他放下電話&znj;，惶急的心，也跟著慢慢放下來：她都好，好就好，好就好&he11ip;&he11ip;

南北確實很好，她沒&znj;有物質上&znj;的窘迫，姑媽在那。本來一道來的留學生就不多，大家想家的時候，就愛湊一塊兒，她不想家，也不覺得語言飲食一類的不習慣。她適應得非常好，同學們&znj;很羨慕，她跟外國人也能玩兒到一塊去，很快處了個白人男朋友，作風很開放，在校園裡接吻，毫無顧忌。

這男朋友能幫她快熟悉環境，南北覺得美國可真是名不虛傳，太好了，她有時跟男友一道出去，有時則是姑媽帶著，反正到處走，到處看，一切都那麼奇、繁榮。同學們&znj;跟她一樣，美國叫他們&znj;開了眼，都覺得小時候的教育真是騙人吶，資本主義國家這樣好啊，大夥笑成一團，說小時候真信美國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等&znj;著去救呢。

&1dquo;那你們&znj;到時還回不回去啊？”也不曉得誰冷不丁提出來，大夥靜了一下，怎麼說呢，出國前，那可是雄心萬丈，打著我學成就回來報效祖國的志向出來的。

&1dquo;我這專業，說真的，咱們&znj;國內沒&znj;相&znj;應的科研設備跟資金支撐，我要是回去，肯定也出不了什麼成果。你看人美國的實驗室，那器械太高級了，以前做夢都做不到這一層！”

&1dquo;要是麻省理工聘我做終身&znj;教授，我就不回，誓死捍衛星條旗的尊嚴！”

他們&znj;在一塊兒說說笑笑，當&znj;不當&znj;真的，只有自己心裡清楚。但大家一致認為，黎與時是鐵定不回的。

南北那會正在熱戀，心情特&znj;別&znj;好，笑嘻嘻說：&1dquo;哎呀，我不知道啦，反正到時再說吧！”她就是這時跟著男朋友學的賭馬，男方家境很好，對馬很有研究，她又那樣聰明，不管是學業，還是雜業，都搞得有聲有色，一萬個農民供養出來的4oo美元，真是太苦了，她有時想到這點，總會出神：美國的錢總是得來的這樣容易，中國真是太窮太慘了。

大概是第二年&znj;，馮長庚也來到美國。他見到南北時，她已經完全&znj;美式化&znj;了，夏天穿泳衣，在水上&znj;主題公園玩樂，她身&znj;材非常好，也不吝嗇叫人看。她還很喜歡跳舞，在舞會上&znj;大受歡迎，她沒&znj;想到馮長庚也會來，但不算太意外。馮長庚見她跟男人們&znj;貼身&znj;亂扭，覺得很刺眼，他曉得美國是開放的，但這種開放，對於中國留學生來說是陌生的，觀感是複雜的，非常有衝擊力。

南北跳累了，一脖子亮晶晶的汗，吊帶兜著兩隻雪球，乳肉好像還在顫動不已。她坐下來，打一本正經的馮長庚：

&1dquo;請我喝杯酒呀？”

馮長庚覺得她整個人太熱了，熱得叫人一接近，就能給毀滅了似的。他有點怕她了都，因為她特&znj;別&znj;張揚，自信，又不缺錢，聽說一個香港還是台灣來的富商正在追求她。

馮長庚囊中羞澀，又不太願失面子，問她喝什麼。

南北要了很貴的，馮長庚雖然窘迫，但既然請了，也就坦然繼續下去。

南北毫不客氣一飲而盡，丟掉杯子，要請他跳個舞。

馮長庚說：&1dquo;我不會這東西。”

南北道：&1dquo;不會才要學嘛，我教你。”她嘴角翹得老高，把&znj;馮長庚領過去，他可真夠笨的，一個大男人家怎麼能這樣僵硬？還總是踩她，南北笑得厲害，對他要求不高，熱乎乎的氣流直往馮長庚耳朵里滾：&1dquo;你少踩我兩腳就謝天謝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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