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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春想心道,迦南都找过来跟在旁边了,她眼下还能去哪儿?遂靠在车壁上有气无力道:“麻烦改道去城北容家——迦南,为车夫引路。”
外面传进来迦南的唱喏声和车夫呵驴的声音,花春想有些疲惫,干脆闭目养神。
驴车度慢,悠哉游哉一般,花春想也不急,是以驴车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驴车停在容家东侧门外,花春想下得车来,瞧着那扇虚掩的侧门,心里竟生出股不明的情绪。
回到主院,见薛妈妈、青荷、穗儿都在,花春想也不感到意外,反而觉得是容昭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她只用听话就好。
迦南是外院的人,按理说不能进内宅,把夫人送进主院后,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有话说?”花春想在屋门前停下脚步。
迦南叉起手给花春想作揖,道:“家主让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花春想微笑,带着置身事外的冷静:“那你都知道点什么?比如说,你知道她要走到哪一步才会收手么?”
迦南未语,向在场其她几人各看一眼。
“你们姓容的人,都是这么谨慎,”花春想摆手退下青荷等人:“如此,可以说了罢。”
迦南再给主母叉手,礼数规矩一板一眼:“家主此计只是让两方人皆入缉安司,如今目的已达到,至于事情究竟会走到哪一步,还要看您母家的长辈们。”
“没劲,”花春想摇摇头:“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下去罢。”
“敬喏。”迦南叉手退离。
花春想担心母亲,回到房里就写了封信,吩咐青荷去找从花家陪嫁过来的车夫老邓,让老邓亲手将信交给她母亲花龄。
办完这事,她又让穗儿把账簿什么的都拿过来,开始清点陪嫁的所有东西。
薛妈妈不知内情,以为她家姑娘被容昭被暂押之事吓到了,话里话外一个劲儿开导花春想,让她千万千万不要自乱阵脚,千万千万要相信容家主,相信丰豫的讼师们。
听到“讼师”两个字,花春想灵机一动,心里有了些想法,她正准备让穗儿去找前院的梁管事,小丫鬟桂枝从外面趋步进来:“启禀夫人,外院小厮报,花家二太太、三太太等人来访。”
容苏明的话有时候虽然不好听,但细想却是不无道理,花春想拒绝得毫不犹豫:“请何妈妈过去打花家的人,就说家主去缉安司后主母也跟着病了,不方便见客,请他们回罢。”
桂枝领命退下,花春想重开始噼里啪啦打算盘。
与容家的闭门谢客不同,方绮梦的娘闫夫子和大姐姐,在方绮梦被羁押进缉安司的第二天,就带着礼物高高兴兴地登了后街娄家的门。
方家是众所周知的书香世家。
方夫子与闫夫子膝下没有儿子,有三个女儿,长女两口子、以及次女夫妻俩也都是教书的,家中墨传承,唯独出了个小女儿方绮梦,一枝独秀似的投从商。
娄太太本来对方家人登门拜访表示极度的欢迎,但知晓闫夫子母女俩的来意之后,她犹豫片刻,竟拿了方绮梦被羁押进缉安司的事情出来当谈资,还表示她已经准备将娄沁说给某某家的少爷续弦了。
万幸闫夫子是读书人,才没有当场跟这位娄太太翻脸。
那边,方大姑娘和娄家大儿媳妇一起去见了娄沁,言语交谈后,方大姑娘觉得娄沁性格温顺,应该能与她那个追风狗子般的三妹妹过到一起去。
回到家后,闫夫子和大女儿一合计,拍板定下方绮梦娶娄沁入门的事情,隔天上午,闫夫子就让方夫子去拜会了娄老爷。
娄老爷并不上心庶女娄沁的事情,方夫子为这事儿特意登门,隐晦地提了几句后,娄老爷就爽快地表示随时愿意嫁女。
只是他对这场婚事有唯一一个问题,那就是方绮梦非是契姐身份,没法娶娄沁过门。
七八年前时,女子在契姐和非契姐之间的不同,就单纯只是眉间是否有花钿,是以二者之间可以随意转变身份。
然则五年前,今上承大统,将女子身份的转变载入律法,户籍和身份文牒上都会有标注。
如今,寻常姑娘家若入契,则终生不得再改此身份——因为契姐是可以投身行伍,挣取功名利禄的。
常言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事关方绮梦身份改变,方夫子觉得还是要与小女儿商量商量才行。
闫夫子有点急脾气,和小女儿聊着聊着偶尔就会争执起来,方夫子不想让母女俩这个时候见面。闫夫子却对这些浑不在意,人下午就带了些衣物吃食,奔缉安司去探望小女儿去了。
缉安司监舍里:
方绮梦正在无聊地抠着墙砖活动筋骨,守门的武侯突然拍门道:“方绮梦,有人来探望了。”
门下随即响起开铜锁时带出的金属碰撞声音,舍门推开的同时,光亮骤然涌进来,坐在角落里的方绮梦忍不住抬袖遮在眼前。
监舍昼夜漆黑,她被这来之不易的光亮刺得眼疼,心里却几乎是乐开了花,被关这几日,可是憋坏她也。
方总事喋喋不休道:“这都第三天了才想起来探监,不过还好,赶在我出去前家里还有人来探望,若是您早来两天我也就跟着少挨点冻,一会儿您也顺道去看看容苏明罢,听说您那宝贝学生这几日里也是冻得不好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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