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月亮西沉（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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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往肚子里灌凉水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我实在没办法听系统的话，杀了一个一辈子都孤苦无依的人。

我希望江景辞不要再这么苦了。

后来，我从系统那里得知，江景辞的身上有胎记可以证明他是皇子，只是一直没机会接近皇帝。

三年前，我在机缘巧合下立了一个大功，有了一次面见圣上的机会，就故意让江景辞当我的随从，把他带进了宫。

在我的精心设计下，他们相认了。

江景辞那时才得知自己的身世，可我始终没告诉他背后的真相。

因为我傻傻地以为，江景辞这样就会幸福了，只要他不知道真相，就会一直一直这样好好过下去。

可我低估了皇家的亲情和人性。

江景辞身上带着民间的粗鄙和陋习，与那个皇宫的规矩格格不入，与二十年未见的父皇也没有什么感情。

储君之位也早就是江宸的了，不能说废就废。

何况，他是盗贼，杀过人。

自诩高贵的皇家怎么会容许这样的污点存在？

在宫中三年，江景辞变得比从前还要没有尊严，母妃死了，父皇也不怎么在意他，他却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反抗。

因为他被戴上了「皇子」的枷锁。

可他是一朵在淤泥里生活了二十年的莲花，早就没办法干干净净地回到高傲的枝头了。

最后，让江景辞彻底崩溃的是——

小乖。

小乖不小心抓伤了江宸，容华便想烧死小乖。

小乖一个人在火海中挣扎，出尖锐刺耳的悲鸣声，就像是午夜梦回时，婴儿啼哭不已的声音。

江景辞为了救小乖，直接冲了进去，结果却是被柱子砸伤，整个人被压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而小乖还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别怕，别怕。」

他奄奄一息时，还摸着小乖的头，叫它别怕。

也许是神明都看不下去了，给了他一则福报。

这次得救后，太医说他的脑袋被砸伤了，却让他意外想起了六岁那年的事情。

所有的悲惨和仇恨，他都记起来了。

很遗憾。

那个时候，他在宫墙内，我在宫墙外。

我没有陪在他身边。

我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度过那些漫长而寒冷的夜晚的。

但我依稀记得，那时候宫里总是传出「二皇子似乎疯了」的谣言。

在每一个雪夜里，江景辞总是抱着小乖，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望着月亮。

就这么痴痴地望着，不动也不言。

活似木头雕刻成的假人。

大家都不再管他了，都当他是个透明人，只有我还在意他心底的感受。

我拥抱了他，拥抱了那个连他自己都放弃的自己。

后来，在京城的雪被第一场阳光消融时，他终于成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雪融化成水，无数人的鲜血也混在其中。

雪水，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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