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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梨回望他。

少年身形高大，車簾在他背後迎風招展，雪光倒映而入，投下一道淡淡影子。

棠梨忽然意識到，彼時身形瘦弱的少年，怎麼也變得這般有壓迫感。

她定定望著他，笑了笑：「怎麼，若我不願，你還打算將我綁回去麼？」

或許是她語氣有些重，少年的手指微微一松，他別開眼：「不是。」

棠梨看他如同小犬般垂頭喪氣，到底是心下不忍，軟了語氣：「阿蒼，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不能跟你回北狄。」

「且不說你藏匿我有多少風險，此時上京風雲變幻，我雖然不能幫上裴先生什麼忙，但到底是想在他身邊……又怎能獨自安居一隅？」

阿蒼的睫毛微微一顫，片刻後，他緩緩鬆開棠梨的手：「他就這麼好嗎。」

棠梨愣了下，意識到他是在問誰，彎起眼睛來一笑：「是啊，他很好。」

阿蒼抿著唇，片刻之後喃喃道：「若是我……你也會願意不顧危險來找我嗎。」

話音落，他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棠梨，蜜色的瞳孔里似有水光。

棠梨重重拍了下他的肩：「當然會！你可是我弟弟！」

弟弟。

兩個不咸不淡的字有些刺耳，阿蒼看著她，卻只看得到棠梨雙眸中的一片誠懇和關切。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髮：「好，我送你。」

棠梨張口正要說什麼，他打斷她：「要加快度了，雪開始變大了。」

他掀開車簾，踏入茫茫風雪中：「我去騎馬。」

帘子在棠梨面前掩上，幾片雪花順著縫隙飄入，打著旋兒落到棠梨手背上，一片冰涼。

棠梨垂下眼眸，看著雪花在手背上化為水珠。

上京。

琉璃瓦上籠了淺淺一層白，寒夜鴉啼，一片肅殺。

6辰遠疾步走在宮道上，兩個小太監匆匆追著他的腳步，傘撐得極高，替他遮雪。

宮門處點著的燈暈出模糊的光，遠遠看去，像是一輪墜落的月。

眼看有人從宮道上走過來，侍衛面容整肅看向來人。

看清6辰遠那一刻，他們垂行禮：「6大人。」

6辰遠沖他微微頷，折身對兩個小太監說：「辛苦你們，不必送了。」

小太監連忙還禮。

眼見著6辰遠的身形融入一片黑暗之中，侍衛才好奇地打探道：「宮門都快下鑰了，6大人怎麼還要出宮？」

這些時日陛下身子不好，暢召重臣密談，這位6大人已經連宿宮中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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