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药(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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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不会画鱼。要么,你画个试试?”洛西风拉起我的手,把往里一塞。饱满的墨汁溅了几滴,甩出浓厚的香晕。
“累了,我去躺着。今晚给你的功课,就是自画像。”他轻轻伸了个懒腰,放下外套又转回到了榻上。
我走过去帮他垫高枕头。调亮了烛火,带到屏风后。
“我来画就我来画,你好好看着!”
坐回到桌案前,我铺了一张纸。纸镇是玉麒麟状的,莹莹翠绿在淡淡的灯光下散出祥和的悠然。让我几乎快要忘记了,我有多久没作画呢?
依稀记得千年之前的那个平静的清晨,苏砚躺在我身边,睡得像个婴儿。大红的华服从床底一直拖到门口,堪比婚夜的色泽。
他的脸像洛西风一样白,头也像他这般墨黑。
那时我先起身梳妆,临窗作了最后一幅画。火红色的锦鲤跃然如真,清淡的水草缭绕如结。就像以前无数的画作一样用心,用力。惟独不同的,是我用的纸——是昨夜落红的白帕子。
我爱苏砚热情火红的颜色,也爱他冰凉滑润的体温。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就像今天这样挽袖提,而他则一身慵懒地靠在临窗的软榻上。
有时我画鱼,有时我画人。可每次接过画。他却总要先嘲笑一番。
但我知道,他的每一寸眼神,都如获至宝。
我不想流泪,却还是不争气地圆润暗淡了第一滴墨痕。
我画了一条鲤鱼,比自己美。因为我脑中只有苏砚,早已没有自己。
洛西风靠在床榻上,一句话也不说。哑剧一样的沉默里,只有他偶尔压抑的咳嗽声。
我的微微颤抖,想来想去不知该作何落款。
最后摸了摸胸口的‘落梅珏’,我写下了——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
苏窗远为黛,砚里墨荷香。】
“画完了没?我都要睡了。”洛西风冲我笑:“要不要弄面镜子?”
我咬牙切齐:“不用!我记得我自己长什么样!”
气呼呼地把画甩给洛西风,我一撇嘴:“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才是鲤鱼!”
“哦,果然跟鱼市上卖的差不多。”洛西风眯起狐狸眼,唇角上扬了一个欠抽的弧度。
我:“……”
我说洛西风你伤成这个样子,其实是打不过我的。你自己心里一点没数么?!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苏窗远为黛,砚里墨荷香。”他轻轻念出这句诗,侧头想了想:“这是那块玉佩上的吧。其实,我一直都不怎么明白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看?”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咬住唇摇头:“我也不怎么明白。只是……觉得意境美,就题上去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应景。你看你这鱼黑乎乎的,怎么看都像是炖汤用的。我以为应该是一条颜色很——”
我急道:“那是因为这里没有朱砂!红色的,苏砚是——啊,我是说,我是红色的,很漂亮的红色!”
看着宣纸上虽然勾画精致,但却是墨漆漆的一尾鱼,我真是恨不得一头磕死我自己!
因为洛西风说的没错,看起来就是很廉价嘛。跟渔夫用网捞上来一筐一筐装车买的,简直没啥区别。
这会儿洛西风掐了下我的腮子,可能有点用力,我差点被他掐出眼泪,他却笑了:“没关系。等回去,我们再用朱砂染。”
我重重点了下头:“这是我第一次送你东西,你也要好好保——存?!”
可是话音还未落,我脸颊一松,洛西风突然就抽回了手!
我就这么眼看着宣纸上的墨鲤顿时被一大片血红铺洒盖落!
骇然仰起头,只见洛西风以手掩住口,鲜血自指缝间纵横涌溢。
“师父!”我扔下画,起身要去扶他。却被他皱着眉一把推开,又是一口鲜血喷在地,染得满床满身都是绝望的腥气。
“怎么会这样!洛西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他伏在床她便,一直没说话。只是凝聚着目光,渐渐游落在桌旁那只刚刚喝过药的空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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