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章 浮生惘然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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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陀哥儿如何了,长孙姒并不知道。打坟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出来,想渡河时已然是不可能了。
天边有亮,对岸的火把却比方才来的时候还要多上两成。赵克承脑袋上还扎根枯草,站在岸边揣着手惆怅,“也不晓得三省哪位出的主意,说这两岸不太平,指不定谁家地坑里还藏着尸体,挨家挨户敲门搜查。魏京兆拦都拦不住,劝殿下还是莫要再回去了!”
搜尸体只不过是个幌子,看能不能找到她才是正经的,长孙姒撇了撇嘴,“看来这七塔寺是去不成了,每回查个事情都慌里慌张的。你同魏绰说一声,看这里头和老贺有什么牵连。”
他点头,踯躅了半晌又问,“齐嬷……齐氏,我把她放到荒地里了,殿下您……”
她愣了愣说好,四下里茫然地张望。赵克承垂着头指了个方向,她找寻的目光终于停下,雾霭蒙蒙的去处,除了风声哀嚎再没什么动静。
站了好一会,对面乌嚷嚷的似乎有人吵闹着要渡河,长孙姒缓了一口气道:“记得把慕祭酒的信送到再赶到绛州行宫,我估摸着在那里也住不许久。”
赵克承叠声应下,她这才转身,裙裾却被枯藤缠住挣脱不掉。他正准备俯身给她拨开,她却早早地摸了把匕出来,胡乱砍了一番,轻巧地脱了身,也不知道伤没伤到衣袍。
一路西去,打惠通渠南下到绛州行宫已经是五日以后了。连日来朝臣请见殿下,烟官不堪其扰,回回以殿下身子不适打了。
听着人回来的信,正在欢喜,结果看到病得神情迷茫的长孙姒彻底傻了眼,心里悔恨前头不应该说那些子虚乌有的话。
给她匆匆忙忙灌了一碗汤药,服侍着躺下,这才扯了赵克承去外间盘问,“就说你们三个郎君靠不住,看着殿下都给看病了!”
赵克承苦着一张脸,听听里头的动静才道:“姑奶奶,这事还真不怨我们,如今保住一条命都是老天有眼,殿下得了风寒,也当真是撑不住了!”
烟官皱眉头,“殿下又遇险了?你们怎么那么不仔细……哎,不对呀,嬷嬷呢?”她踮脚向外打量,疑惑道:“没有随着来,也病了?”
赵克承拉着她又往门口避了避,低声道:“往后这话千万莫要再殿下面前提起!”他叹了一声,详细地说了,叹道:“你说,平日里殿下视她为阿娘,如今能不伤心?一线生死,好容易逃出来又遇上这事,日夜不得安寝,可不得病了!”
烟官一哆嗦,险些把手里的托盘给砸地上,颤着声问道:“当,当真?”
他摇了摇头,“我亲手杀的人,还有假?”
她又问:“可知道是谁的人?”
赵克承说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谁能来认,“殿下实在无法,都了信回关陇李家问来历。路上虽然只字未提,但是有一回我瞧见她坐在角落里捂着脸,连哭都不肯出声,南统领都劝不住。你日日在殿下跟前千万莫走了嘴,她若是提起来,也不可顺着她多说,最好忘干净!”
烟官抹了一把眼泪,朝里头看了一眼说我晓得了,“你放心吧,殿下身子见好。我自然不提,只当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赵克承正要再交代她几句,抬头却见着南铮进来,忙俯身行礼,“南统领!”
门窗紧阖,燃着炭盆,腥苦的药味弥散不开。南铮把斗篷递给伺候的宫人挪到炭盆边暖了身子才问道:“今日还有来请见殿下的?”
烟官说是,“有门下的左谏议大夫和主事,工部尚书领了虞部和水部的郎中,六个人没有见到殿下,据说晚些时候右仆射和门下徐侍中再来请见。”
南铮嗯了一声,匆匆往内殿走,“若是再来,领来见我!”
言语里隐隐有了不快,烟官看了赵克承一眼,心头一骇,应了句是。
长孙姒用过药了汗,清醒过来挨在软囊上茫然四顾。外头门被人推开半人宽的缝,南铮侧身进来,还没感觉到寒意门又被阖上了,她笑,哑着嗓子道:“瞧,我见着你病就大好了。”
他面容很温和,给她喂了一杯水,“不多睡会?”
她抬头幽怨地瞧了瞧烟罗纱帐上宝相花纹,齉着鼻子道:“这些日子,盛传我同你夜夜笙歌连朝臣都不见,如今我只能默默地待在这里坐实这些谣言了。”
他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结果被她以他的手很温热为由暖在手背上。广袖展开,滑出来一物,半拳大小的檀香木球,雕琢春日的花卉,栩栩如生;内里似乎还有二三层,一动便会自外层数百透孔中露出不同的花卉透雕来,玲珑剔透。
她很好奇,拿在手里,“这是……鬼工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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