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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两人这一跳吓的，方思慎大喊：&ldo;停！停！&rdo;洪鑫垚眼疾手快，紧急刹车。好在车速本来就不快，马上见效。那一人一畜趴在车前缠斗，片刻之后，战争结束，一名中年男子狼狈地爬起来，被他捉了四蹄倒拎在手嗷嗷叫唤的，是头油光水滑肥硕憨傻的小黑猪。洪大少打开车门下去，脸色不善：&ldo;你这人怎么不看车？&rdo;对方态度好得很，连连鞠躬道歉：&ldo;对不住对不住，就怕它有个闪失……&rdo;保安们围上来，无不气喘吁吁，其中两个合伙抓住了另一头小黑猪。有人把铁笼子拖过来，跟那男人一起将两头小猪关进去。值班队长擦把汗，没好气道：&ldo;这回可看好了。再弄出事，算你扰乱校园秩序，不单罚款，关你十天半月信不信？&rdo;男人不服气，指着另一保安道：&ldo;要不是他踢翻了我的笼子，怎么会跑出来？你知道这一对福神猪多少钱？抓不回来你就赔吧，当掉裤子你也赔不起！想打官司？好啊，就怕你不敢！&rdo;眼看又要吵起来，先头跟方思慎打招呼的门岗保安紧跑几步：&ldo;方教授，就是他，一个劲儿说要见您。&rdo;男人听见这话，立刻冲到车门边，满脸激动：&ldo;你、你就是方思慎、方教授？&rdo;待看清面目，又疑惑了，&ldo;你真的是……方思慎方教授？&rdo;方思慎不习惯这个姿势跟人说话，点点头，撑着车门站出来，洪鑫垚赶紧扶住他。&ldo;那……华鼎松华老先生，是你的老师？&rdo;方思慎一愣：&ldo;是。请问您是……&rdo;那男人眼圈一红，双手直抖：&ldo;我姓陶，叫陶沛，充沛的沛，是潜州皖川县坝子桥村人。我父亲叫做陶建国，我祖父……&rdo;方思慎替他接下去：&ldo;您的祖父是陶今禾陶老先生？&rdo;&ldo;真的是你！太好了，总算找到了，找到了……&rdo;陶沛弯腰屈膝，就要往下跪。方思慎还没动，洪鑫垚已经先他一步，把人拖了起来。方思慎记得很清楚，陶今禾的名字，列在华鼎松那张汇款名单的第一位，而收款人正是其子陶建国。据他所知，陶今禾比老师华鼎松年长不少，试探着问：&ldo;不知陶老先生……&rdo;陶沛含泪答道：&ldo;三年前走了，活到九十二岁。瘫了几十年，除去腿脚不好，别的都还好，最后走得很安稳。&rdo;望着方思慎，&ldo;他老人家走的时候，只念着来不及看看老朋友。我们这一家，多亏华老先生接济。特别是前些年，老的都病着，小的都饿着，要不是……这几年日子慢慢好了，总想攒下点钱来‐‐这份恩情是还不起的了，只图报答一两分。哪知道……还是来晚了……&rdo;见他忍不住泪水长流，方思慎也难过起来，低下头擦了擦眼睛。陶今禾在共和以前，就已经是成名的金石学者，倒得早，斗得狠，去得偏，世易时移，如今再没有人记得他的名字。而陶家人则继承老祖五柳先生遗风，正经在皖川那偏僻贫瘠的山沟里生根落户，当起了农民。&ldo;没想到华老先生五年前就去世了。那这几年的钱，都是方教授你寄的了吧？祖父走了之后，我们写过一封信，说过不用再寄了，怪不得……钱照样来，就是没有回信。去年就想上京，结果父亲住院没来成，今年总算成行了……&rdo;虽说是个农民，到底诗礼之家出身，陶沛和方思慎说话，清楚明白，礼貌周到。之前跟保安打交道，一则他不愿多言，二则听者没有耐心，加上看不起他衣着举止土气，还提着一笼子黑猪，才导致起了冲突。他这一趟能找到方思慎，着实不易。因为执意要送恩人一对自家出品的&ldo;福神黑猪&rdo;表达心意，飞机火车等公共交通工具都没法坐。虽然家里最近也买了车，却没资格进京。好不容易搭了生意场上熟人关系，借辆挂着临时进京证的小面包开进京城，又被拦在京师大学校门外。几经周折，才打听到华鼎松已经死了好几年，唯一的学生也早就调走了。他头天找到人文学院，不巧方思慎去了圣知科技，没来学校，直等到天黑才离开。今天一早又来蹲守，保安轰他不动，嫌他有碍观瞻，好说歹说，才请到休息室等着。双方初次见面，渊源却是不浅。洪鑫垚望着那对活蹦乱跳的小黑猪，道：&ldo;家里去吧。方便。&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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