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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叶子是真的,现在还在窗台下面贴着呢。”我望着她道。“嗯。”她点点头,亦望了我半晌,方又压低了声音道:“谢谢你……你让我心里好受多了。这么多年来……我的这件心事从来不敢对任何人提起,而如今终于可以有个人来与我‘分享’了……”我没有作声,待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道:“我还有一事不解,那角门你是如何锁上的?”“管家嬷嬷卯时初刻才会前去开门,我只需赶在之前进入前院,将角门锁了,而后藏起来,待管家嬷嬷将角门开了后再趁机溜回后院便可。”贺兰慕雨如实解答了我心中最后的这个疑问。而后她偏过头,眼神望向窗外那银杏树上的绳结出了半晌的神,回过头来淡淡地向我道:“我有些累了,可否容我自己待上片刻?”我点点头,默默离了她的房间,将门轻轻关上。一时间竟有些难过,有些失落,有些孤单。我倚门站着,怔怔地望着楼梯口出神,忽然视线里便多了一张狗脸,那脸上原本似是带了些担心的表情,但在看到我之后瞬间便替换上了劣质笑容,几步上得梯来,至我面前低声道:“同贺兰大小姐聊过了?”我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应。他一阵好笑,道了声:“我进去看看。”说着便抬手敲门,屋内却没有应答。“直接推门罢。”我黯然地道。狗官看了我一眼,似是突然明白了,猛地推开房门,身形便顿了一顿,随后大步迈进屋去。犹豫再三,我终于没能忍住,亦慢慢地挪动步子再次进得贺兰慕雨的房间。见她面色平静,唇角挽着一个微笑,安然地躺于床上,怀中抱着房内所有她自己亲手打的带着“风”字花式的络子。狗官捏过她的腕子想看看她是否还有脉息,我走过去,将那件才刚被她缝补好的青灰色的衣衫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吞针而亡,这是岳清音给贺兰慕雨做的死亡鉴定。“你为何不阻止她?”我问自己。“因为……也许……出于私心,我不想看到她死在官府的断头台上,而为她收尸的是她不能爱却无比爱的那个男子。”我回答。辞别了田心颜,我跟在岳清音身后准备离开贺兰府。行至门前,忍不住回过头去想再看一看那承载了太多柔情与悲哀的绣楼,忽然瞥见一抹青灰色的身影立于院中的银杏树下,头顶上便是那个孤零零在秋风中轻轻摆动着的绳结。……原来……他也是喜欢着她的啊。早点·胡子同岳清音由贺兰府出来时已是上午八九点钟的光景,打发青烟先自行回府报平安,好令绿水那几个丫头放心,我们兄妹两人则沿着小巷慢慢往家走,路面上尚有昨夜的积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饿了么?”岳清音回过头来望着慢腾腾走在他身后的我。“嗯。”我没什么力气地点点头。“在街边吃一些罢。”岳清音看了我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拐出小巷后是一条略宽的小街,往来行人渐多,街边是挑了挑子的各类摊贩,亦有支着炉灶摆着几套桌椅卖早点的。卖早点的生意倒很是火爆,每张桌旁都坐满了人,各个扎着头吃得热气腾腾。恰巧待我们至跟前时走了一桌,岳清音便让我坐在那里,自己去灶前买东西。一个大嫂模样的人忙忙地过来将桌子上的残羹收了,并且用抹布擦净桌面,转身替岳清音将买来的粥和烧饼端到桌上。由于贺兰慕雨的事令我的情绪极为低落,因此接过岳清音递来的筷子后我便一声不吭地扎头吃了起来,正吃得忘我,隐约觉得有人坐到了我们这一桌上,想是因别的桌都满员,所以不得不与我们同桌而食。一时间心生厌烦,尤其这人还坐在我的对面,万一吃个东西乱吧唧嘴,那唾沫星子岂不全喷到我的碗里了?忍不住抬眼看向对面这人,见长了满脸的络腮胡子,穿一件粗布衣衫,袖子挽得高高,手里抓着一个大烧饼正往嘴里送,压根儿也不看我和岳清音,只管自顾自地吃着。重新垂下眼皮儿,我暗暗皱皱眉,也不晓得他这嘴胡子里头有没有生着虱子跳蚤之类的东西,低头喝起粥来说不定会噼哩啪啦地往碗里掉呢……恶,不想了,喝粥。我端起粥碗才要小心翼翼地凑到唇边抿一口,突然感觉桌下自己的双脚被谁的双脚给夹住了,这——它个棒槌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骚扰本姑娘?!一时间火撞脑门,我抬眼瞪向对面这络腮胡子——这一桌就我们三个人,在桌下耍流氓的除了他还能是谁?!谁想这络腮胡子竟然还挺沉得住气,用似乎毫不知情的懒散目光瞥了我一眼,低头喝他碗里的粥。——哟嗬!行啊你,跟我装?姑娘我从小就是装大的!我脸上不动声色,脚下却暗暗用劲想要从他的紧夹下抽出来,而后再狠狠地踩他一脚,谁想这个混蛋竟然夹得极紧,令我的脚丝毫动弹不得。龌了个龊的!这厮竟然如此猖狂!我恨得牙痒,正想着是将手里这碗粥优雅地盖到他的头上还是请岳哥哥用杀人目光捅死他,便见他一抬头,扬手冲着那位大嫂道:“老板娘!再添两个烧饼!”我登时像被雷击中了一般僵在当场——这、这这这,这声音……尽管刻意变得嘶哑着,可……可我还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他、他他、他是大盗啊!这……这个坏家伙!这个坏家伙!这个……我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化身为络腮胡子流氓大汉的大盗,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大盗接过那大嫂递过来的烧饼,只管往嘴里送,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那桌下的双脚却不甚老实地摩梭着我的双脚。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坐到我的面前来,竟敢当着我哥哥的面在桌下吃我的豆腐!我想狠狠地踩他那两只可恶的大脚丫子,可仍被他紧紧夹着无法挣脱。“怎么了?”岳清音发现我盯着大盗看,偏过脸来问我。“唔……灵歌走神了。”我连忙收回目光,端起粥碗小口喝粥。岳清音回过头去,淡淡地看了大盗一眼,大盗也懒散地回了他一眼。这情形……也忒诡异了些……我心中惴惴,生怕大盗这个难以预料的家伙会做出什么让我当场吐血的事来。突然他睁大了眼睛瞪向我,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脑子里瞬间功夫想了十几个要如何向岳清音解释的借口,但见他头一歪,扭脸到一旁,“阿——嚏——”一声……爽了。我的心总算可以从嗓子眼儿落下来了,险些惊出一脑门子汗,而这个可恶的家伙却揉了揉鼻子,继续吃他的烧饼。“吃饱了?”岳清音大约发现了我瞪着自己的粥碗脸色乱闪,便又偏过头来望住我。再待在这里我非得被这可恶的大盗玩儿崩溃了不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点了点头,轻声道:“饱了。”岳清音从怀里掏出块雪白的帕子递给我要我擦嘴,我轻轻地揩了揩嘴唇,见他伸手要接,想了想,将帕子塞到了自己腰间的荷包里,他便起身掸了掸衣衫,迈步要走,我正欲跟着起身,却发现……发现我的脚还被那可恶的大盗夹着呀!¥的!我偷偷转脸瞪向他,他却故意不看我,扎着脑袋只管喝粥,我用力抽脚……用力抽……抽嘴角……我挣不开啊……岳清音转回身来看我:“怎么了?”我仰脸看他:“唔……肚子有点不舒服。”岳清音重新坐下,拈起我的腕子搭住脉门,半晌方淡淡地道:“并无异样,许是起得太早着了凉。你先待在此处,我去雇顶小轿来,莫要乱跑。”“喔。”我心虚地点头,一动也不敢动。看着岳清音向街对面走过去,消失在拐角处,我这才敢回过头来望住大盗。他好像已经吃饱了,懒洋洋地将胳膊肘撑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冲着我笑,满嘴的假胡子一耸一耸的,似乎扎得他自己有些痒。“放开脚。”我低声地道。“他是谁?”大盗完全无视我的话,只管盯着我问。“是谁都与你无甚关系罢。”我淡淡地道。“喔……是你的相好?”大盗挑起半边嘴角带了些许嘲弄地笑。“放开我的脚。”我用力蹬腿,却因被他钳制着险些令自己滑下凳子去,慌忙扶住桌子。“几日未见,小月儿脾气渐长。”大盗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夹疼我了。”我皱着眉瞪住他。“你也可以夹疼我。”他故意挤眉弄眼,说着一语双关的话。“这话你还是去对蝶恋居的小桃红说罢。”我冷冷地道。大盗盯了我一阵,忽然哈哈哈地放声大笑,惹得其它桌上吃饭的人甚至街上的行人都诧异地向他看了过来,我慌得连忙扭头看向街对面,生怕被岳清音看到这一幕,幸好他还没有回来。待我扭回头,大盗正向前探了身子,凑得离我近了些,压低着声音笑道:“原来小月儿是吃醋了,怪不得脾气这么大。”我、我吃醋?开、开玩笑!谁、谁会为一个二手男人去跟一个n手女人争风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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