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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和酒宴,无论冬夏,都要持续到三更天才结束。主人们将官客送上车,然后依次作揖打拱道别。接下来,粮道就派人拿着各位主人的名帖,到官客所住的公馆道乏,感谢对方的光临。然后,再派人拿着粮道的名帖,到各位主人的官署道乏,感谢光临。第二天,官客启程,粮道又要随大家到城西恭送,并向官客馈赠盘缠,馈赠的多少则视对方官职的高低而定。每次宴会,连唱戏的开销、酒席的开支及各种打赏的花销,总在二百两白银以上,还不包括赠送的盘缠。
其它如副都统、总兵等过境,除与巡抚或将军有深交的外,一般只送酒肴,不举办宴会。如果是关外的驼马章京、粮饷章京经过,他们官职虽然卑微,但一定是拿了省里大人们的书信来的,这样的客人,粮道衙门就送上四道菜两道点心表示一下,另外给每人送上二十两或者四五十两不等的盘缠。
总的来说,大宴会每个月都有,小应酬则是天天都有。至于逢年过节,粮道又得宴请将军、正副都统、巡抚和驻西安的司、道、府、县以及外道府县中来省城的官员,酒宴之外,当然也少不了听戏。至于满营的协领、绿营[1]的参将和游击,也必须在春秋两季各请一次。
如果难得的十天半月没有官员过境,粮道就得请布政使、按察使和盐道在官署赏戏小聚——不如此就不足以联络感情。总计每年花在招待上的费用,再加上夏天送给京官的“冰敬”和冬天的“炭敬”,总在五万两银子左右,这还不包括来打秋风的在内。粮道每年的油水也就六万两左右,再扣除私人开销,也就几乎没什么结余。京城内外都说这个缺一年可收入三四十万两银子,这中间的奥秘,我就不知道了。
劳星阶从山西写信给我,说陕西督粮道是“财神庙主持,文昌提调”。我认为这个比喻还不是很贴切。我刚到陕西的时候,调到江苏的李星沅巡抚曾经写信询问我的近况,我回信说:“终日送往迎来,喝酒听戏,有见识的人深以为耻。”我的同年罗苏溪,也曾任过此职,后来在贵州布政使任上写信给我说:“刚坐上这个位置时有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坐久了则令人生厌。”我在这个位置上只坐了一年,幸好没有长做。
陕西省的道员和知府,没有不把代理粮道看作是第一美差的,其中虎视眈眈的就是官秩上紧挨着粮道的盐道。巡抚也往往把这个差使当作收买人心的手段,或者用作酬谢为自己出过力的人。而那些代理粮道的人,明知道做不了几天,就只求中饱私囊,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公事,以致兵丁和胥吏相互勾结,贻害无穷。粮库中以大米、小米和小麦作为细粮,这是八旗兵的军粮;以豆子为粗粮,这是各营的马料。历任粮道交接,亏短的细粮,就直接用粗粮作抵,数量虽然相同,可是价值与放上都不能代替。一任接一任,到我接手的时候,细粮已短少七万多石,假如有一天,亏空到没有米、麦给八旗兵,那肯定会酿成巨案——不知要扯出多少任粮道和多少大员。幸好这一年,陕西各地米麦收成特好,价格很低,而豆子减产,价格大涨,各营来领米麦的都情愿领豆子,我于是将历任粮道顶补的豆子全部放出去,以后就只贮藏米麦。这一次,不但历任粮道亏空都补上了,而且粮库也更加充实了——也算我的运气不错。
我的前任方用仪卸任的时候,纵容家人在雁塔一带民间买来麦壳四千石,掺入东边粮库内。我刚接任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不肯签字接收。而代理粮道的刘源灏在和方用仪交接时却是已经签过字了的。刘源灏见我犹豫不决,苦苦劝我:“库中粮食,一定不会短少的,现在方道已经回江西了,难道还能让他再回来不成?您就算了吧!”不得已,我只好签了字。
到了放粮的日子,我叮嘱粮库的兵丁和胥吏:“本道第一次放粮,一定不许像方道那样将秕子掺进去,让八旗兵轻视本道。假如开头如此,今后公事肯定难办。”于是,我指定一座堆放优粮的仓廒,行文到营,请营兵来领。放粮时,营兵坚持说,这一仓就是方道掺了麦壳的那一仓——可见方道此事已是尽人皆知,仓吏极力辩解,营兵们围着仓库大声喧哗,颇有借此闹事的苗头。我请他们自己指定一仓,指定哪一仓就领哪一仓,没想到打开他们指定的那一仓,竟恰好是方道掺了麦壳的,营兵们一下子变得非常沮丧。于是打开先前的那一仓给他们看,都是颗粒饱满色泽晶莹的好麦,营兵们互相埋怨,却不得不对我表示敬服。
我想,方道的这些麦壳留在仓中,总是不好,于是命令管仓的斗级将方道掺入的麦壳用风扬走,又用筛子筛一遍,拿好麦子补进去,而将扬出的麦壳四千石铺在仓库外低洼的车道上,不仅消除了营兵们的疑虑,道路也好走多了。方道的这亏空算是由我给填上了。
委派官员临时代理出缺的职务就像打枪一样,我原以为只有州县官员是这样,没想到省里的司道大员也是这样。当年,凤翔知府豫泰代理粮道半年,专门征收劣质粮食,只求农户踊跃交粮,而不管仓储的好坏,并且将粮道衙门巷口的马号(养马的地方)卖给了布政使下面的一位经历,真可以算得上是卷地皮了。我上任以后,查明此事,经历苦苦哀求我,我也就没有追究这桩陈年旧案。盐道崇纶工于拉关系走门道,在陕西多年,上上下下非常熟悉,上司也喜欢他拍马屁。他在公事上却是一塌糊涂,最简单的案子也破不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多次代理布政使、按察使,又多次代理粮道;在任时,所有公务他一概交由家人薛坤办理,弊病百出,仓储方面自然就不用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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