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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很難想像在三年前，這些字眼還&znj;是完全不可能&znj;在公開場合討論&znj;的。
南北說：&1dquo;資本主義就沒有值得&znj;借鑑的經&znj;驗了嗎？馮同學，你大&znj;不可必談資色變，人跟國家都是要在不斷探索中自我革和進步的。”
她聽說馮長庚在校園裡也很活躍，他變得&znj;健談、自信，不會再跟她搶柴火。
等到&znj;同學們散去，各自去食堂，馮長庚走到&znj;南北跟前說：&1dquo;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提你過去的事。”
南北嘲弄道：&1dquo;過去的事？過去怎麼&znj;了，我過去是殺人了還&znj;是放火了？”
馮長庚說：&1dquo;你現在很受歡迎，我剛入學就聽人家說起你，我的意思是，要是人家曉得&znj;你過去在月槐樹的事，難免有損你的形象，我怕你擔心我跟別人聊這些，說一聲。”
南北冷笑&znj;：&1dquo;你愛說不說，我沒什麼&znj;是見不得&znj;人的，馮長庚，你這人特別無聊，這麼&znj;多年了，你還&znj;是喜歡接我話茬，你喜歡我是吧？”
馮長庚沒吭聲。
南北忽然爆出&znj;一長串的笑&znj;，她是一點不在乎人怎麼&znj;看。
&1dquo;你死心吧，我對你這號人壓根沒興，咱們也算老熟人了，都知&znj;根知&znj;底的，你還&znj;是好好學你的習吧。”
馮長庚像是很習慣：&1dquo;你就不想知&znj;道你那些月槐樹老熟人的事嗎？”
南北面無表情：&1dquo;不想，跟我沒關係。”
馮長庚說：&1dquo;那咱們確實都知&znj;根知&znj;底，一樣鐵石心腸。”
南北又忍不住哈哈大&znj;笑&znj;：&1dquo;馮長庚，你別自戀了，每次你都往臉上貼金，這麼&znj;多年了，你還&znj;是沒搞清楚，咱倆不一樣，現在更不一樣，你充其量，就是我這麼&znj;多愛慕者&znj;中的一個，既不突出&znj;，也不特別，你自戀個什麼&znj;勁兒&znj;啊？”
她想笑&znj;就笑&znj;，笑&znj;著笑&znj;著那個聲音會陡然一頓，像在懸崖邊剎腳，面容沉鬱起來，這一點，沒有人能&znj;理解的。
馮長庚被她說得&znj;毫不留情面，他也曉得&znj;，她就是這樣，是長滿荊棘的玫瑰花，連花芯子，都是刺做的。
每個系都有她認識的男同學，人家追捧她，推崇她，她跟英國女王似的，哪兒&znj;哪兒&znj;都是她的領地。她時而平和可親，時而又冷漠非常，叫人非常難把握，她是開朗的，同時也是孤僻的，她總是出&znj;現在公眾場合，一點不怯生，但從沒見過她和誰真正走得&znj;很近，她跟任何人都能&znj;侃侃而談，可當人家產生幻覺時，她又立馬擺出&znj;不能&znj;冒犯的姿態，同學們覺得&znj;從沒見過這樣矛盾的人。
馮長庚遠遠瞧見過她坐草地上跟一群人高談闊論&znj;，穿著非常別致的裙子，一個學校里，沒一個人穿，後來才曉得&znj;是找裁縫按俄國名著插畫風格做的。她有個姑姑，留在美國，七八年開始中美之間訪問頻繁，大&znj;約是聯繫上了，黎與時的物質條件在學校里是很出&znj;名的富足。
當年，黎鈞鴻家裡因為被搜出&znj;幾封與妹妹的書信，就成了他裡通外國的鐵證，罪上加罪，不曉得&znj;受了多少苦。時局一變，有美國親戚，是一件相當時髦，令人艷羨的事情。
到&znj;了冬天，南北穿做的羊呢大&znj;衣，對著鏡子，擎起一支口紅打扮，她還&znj;喜歡穿高跟鞋。她寫信給媽媽，鼓勵陳娉婷也打扮起來。有時候，她會跟美國的姑媽通國際電話，姑媽在電話里很愛說瑣事，什麼&znj;唐人街的滷菜不地道啦，聖誕節又下雪冷得&znj;很，猶太人鄰居送了點東西不曉得&znj;回什麼&znj;好&he11ip;&he11ip;南北問：&1dquo;唐人街賣中國的吃的嗎？”
姑媽說：&1dquo;很多的，但畢竟沒家裡的好，你爸爸給我寄了些罐頭，我愛吃的，你在學校里好不好啊？”
南北握緊電話：&1dquo;很好，大&znj;家都很能&znj;吃苦，學習氛圍很濃厚，我們經&znj;常聚在一起討論&znj;問題。”
姑媽笑&znj;道：&1dquo;中國人就是特別能&znj;吃苦的，走哪兒&znj;都是，苦真是吃得&znj;夠多的了，希望你們這一代往後不要再吃的好。”
姑媽八零年回國探親，帶了許多東西，同黎鈞鴻一見面，自然是要抱頭痛哭，因為哥哥那兩道濃眉，已經&znj;叫歲月摧得&znj;花白，眼袋非常明顯，總像含了一泡熱淚。姑媽問起自己的同學，知&znj;曉在下放時腦出&znj;血死掉，又是一陣唏噓，但很快高興地說起南北留學的事情，因為公派名額太少，競爭很大&znj;，不亞於七七年高考。姑媽說自費也可以的，到&znj;外面闖一闖，才曉得&znj;這裡跟外面差距有多大&znj;。
因為她聰穎，全家偏愛於她，惹得&znj;大&znj;姐同二哥都很不滿。大&znj;姐沒能&znj;考上大&znj;學，念的師範，不用花家裡錢很自豪，但聽姑媽說留學的事，心裡又失衡起來。客廳里的歡笑&znj;，叫人難受，大&znj;姐酸溜溜問姑媽留學到&znj;底要花多少錢，南北道：
&1dquo;無論&znj;花多少錢，自己能&znj;想辦法掙呀，人有手有腳，美國遍地是機會，還&znj;能&znj;叫活人餓死不成？”
大&znj;姐說：&1dquo;你別逞能&znj;，又沒去過美國，資本主義國家再好也沒社會主義好，到&znj;那吃苦可別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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